華促會做客星島電台，陪您聽懂ACA 5（Prop 16）
編者按：大家週末好，今天華促會給大家準備的是6月5日，華促會做客星島電台FM96.1的節目。節目中，華促會為大家解讀了關於ACA 5的歷史背景、社會效益以及澄清圍繞著ACA 5的諸多流言與爭議。當下，ACA 5已經通過了加州參眾兩院的立法程序，正式成為了今年11月公投時的一項法案，並已被命名為加州第16號法案（Prop 16）。在用選票為您和孩子做出最後的決定前，請先自己幾個問題，為什麼當下僅有部分華人在積極反對該法案？其他族裔的聲音在哪裡？難道華人真的是被孤立和魚肉的那一群人嗎？全國有42個州可以實踐平權法案，那些地方難道全是種族配額製？還是因為我們對ACA 5和平權法案有所誤解？這一時長約35分鐘的節目，條理清晰，內容豐富，非常適合您在開車、做飯時進行伴隨收聽，幫你找到以上問題的答案。
星島中文電臺FM96.1——《焦點訪談》——暢談ACA 5
主持人問題：先有請華人權益促進會倡導主任馮弘美女士介紹一下ACA 5和平權法案的背景。
馮弘美：在部分華人社區中，大家對“平權”這兩個字是存在誤解的，有些人用“配額制”來解釋平權法案。但事實是，平權與民權運動是息息相關的，它定義是相似的，主要是允許政府在公共教育、合同和招聘時，可以將種族與性別列為綜合考慮的因素之一。平權法案其實是想要改變美國200年的歷史中，長期存在的對有色人種和女性的偏見，讓他們有更加公平的環境去競爭。上世紀60年代，聯邦政府通過了平權法案，並授權各個州出臺自己具體的措施來實踐。
對於加州來說，平權法案是在1996年被209法案廢止的，當時在共和黨州長及一些保守派和反移民團體的影響下，加州通過了209號法案，禁止在公共教育、公共合同與雇傭中考慮性別與種族因素。
而ACA-5 議案，其全稱是“Assembly Constitutional Amendment No. 5”，即眾議院憲法修改5號案，是今年3月由“給所有人機會”聯盟（The Opportunity for All Coalition）中的州議員雪莉·韋伯（Shirley Weber）博士主要發起的，它將使選民有機會通過廢除加州209號法案，取消加州對平權法案的禁令。如果能在州眾議院和參議院中獲得三分之二的多數席位，它將在2020年11月的選票上出現，給加州選民廢除第209號法案的機會，把平權法案帶回加州。
主持人問題：再有請獨立博主張奧小姐介紹一下ACA 5的好處究竟在哪裏，對於反方的爭議點你們如何回應？
張奧（獨立博主）：如果平權法案回歸，將給少數族裔和女性在公共就業、合同和教育上帶來更多的機會，能夠更公平的去競爭。在反對方看來，這樣的做壞處是對我自己子女教育的不公平，他們認為會有一個種族配額在裏面。其實這是在一些不實信息的煽動下，他們認為這會讓華人最重視的教育利益受損。
我們可以看到，在整個ACA-5的立法活動中，大概有250多個不同種族、像亞裔、非裔、拉丁裔還有不同性別的組織支持，像加州大學學生會、伯克利大學法學院，包括很多教育類的、公平就業類、教師權利類、公民權利類，以及建築師、設計師這樣的職業協會，大家都在非常多元層次的支持這個法案。因為他們能看到，無論是作為少數族裔還是女性權利都能獲益。
其實加州在過去的23年裏禁止了平權法案， 這中間就漠視了很多在公共招聘和公共合同中允許歧視的存在。每年讓女性和少數族裔所有的企業，僅在公共合同領域就有11億美元的損失。讓女性和男性的工資差距更加固化。甚至在教育上，對我們很會考試，學習很好的亞裔其實也沒有幫助。我手中有一份數據，就是很多家長很在意的UC大學的新生錄取率。
在很多反對方看來，正是因為禁止了平權法案，整個亞裔在加州大學系統中的錄取率大幅上升，但實際上，數據告訴我們不是這樣的，在1996年之前，還可以實行平權法案的時候，亞裔學生錄取占整個比例的33%。到了2019年，也就是在平權法案被禁止了23年之後，亞裔的錄取比率還是只有34%，只增長了1%，不要忘了在這些年裏，亞裔的人口占比在整個加州的人口比例中，增長了超過6%。那有人就說，我相信我的眼睛，不信你去加州伯克利大學看看，亞裔的面孔大幅增長。沒錯，為什麽看起來亞裔面孔大幅增長。是因為加州公立大學系統留學生的比例從過去的2%，增長到了14%，有很多亞洲面孔的學生就是來自亞洲，而不是加州的亞裔。
過去近20年，加州大約亞裔比例一度增至近40%，但最近又降到33.5%（不含國際學生）
反倒是過去，在平權法案可以實行的時候，像斯坦福這樣的私立名校，因為他們是接受政府科研項目撥款，也需要在錄取時考慮性別、族裔，幫助弱勢群體提升錄取率，但因為平權法案的取消，現在少數族裔尤其是家裏經濟條件欠佳的人，像去斯坦福這樣的學校，學校也沒有辦法像過去那樣去照顧。
而在經濟領域，我們知道舊金山亞裔的比例很高，基本上占到30%。但是在舊金山，每500萬美元的公共合同裏，也就是政府外包給小企業的合同，只有不到2%給了少數族裔，其他大量都還是簽給了白人所擁有的企業。所以這樣就讓我們看到，作為納稅人，我們一起支持、一起支出政府的開支，但是實際上，最終的分配是非常不公平，所以我們希望把平權法案帶回加州，僅僅在公共合同這一項，就能夠為亞裔和少數族裔以及女性，每年增加10億美元的經濟機會。
而且，我們還是要一再強調的ACA 5實際有一個名字，叫加州經濟繁榮法。所以這個法案關註的不僅僅是教育，而是要打破加州經濟領域的不平等，如果我們能夠在加州眾議院和參議院通過，最終也是要放到11月選票上，給加州全體公民的一個公投的機會，來決定要不要把平權法案帶回加州。
主持人問題：請問ACA 5是否有一些更加細分的措施來保證不同性別、族裔人們的利益呢？
馮弘美：ACA5只是一個指南，但並沒有給出具體的一些實施細節。在通過立法機構的程序之後，它還要11月上選票，讓選民能有一個更明確的選擇。如果通過後，在加州各級的政府部門和機構，才能去設計具體的政策，並考慮如何執行。因此，ACA 5裏面並沒有具體的執行措施。
主持人問題：既然馮小姐說目前還沒有一些細節出來，那能否解讀為該法案還不夠系統或健全呢？
張奧：不可以的。大的方針就是要把平權法案帶回加州，在平權法案的大框架下，一旦公民公投通過後，會有更多詳細的政策出爐。能讓更多的弱勢群體，能得到更有針對性的幫助。而且部分私營企業和科技公司也可以接受來自政府項目的資助，比如像亞馬遜公司，也可能獲得政府的外包合同來進行一些科研和開發項目，它也可以在錄取、雇傭和晉升上考慮代表性不充分的弱勢群體。
我認識不少科技企業的華人，我和他們交流過，也很支持。因為他們覺得，一是對我們的長遠發展有好處，有助於打破我們頭頂的職場天花板，而第二個，這些年矽谷的大公司也一直自己制定有Diversity和Inclusive的雇傭包容文化，這不就是私營企業裏的平權嗎？其實平權法案從來沒有過時，而是在現在這個時間恰逢其時。
另外，我還想再對弘美所提到的配額制做一個補充，因為我們華人在孩子的教育上下了很大的精力，也一直很擔心如果平權法案回來，成為種族配額怎麽辦。首先要告訴大家的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種族配額在大學錄取中，曾經有兩次被訴到了最高法院，而且兩次都被駁回了。這個東西已經被永遠禁止、徹底消失了。如果任何學校敢這樣做的話，一定會被告，而且一定會輸。甚至學校都不可能，按照種族和性別折算成分數，在錄取中給學生加分，這種行為也都是違法的。
此外，還有一個例子也可以駁斥華人社區內部分人散布的不實信息，他們經常說，亞裔在全美人口比例只有7%，那麽執行平權法案後，大學給亞裔的比例也會降到7%，這是不正確的。這些年一直實行平權法案的哈佛大學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在最新的哈佛大學新生錄取時，亞裔占比達到了25%，遠遠超過了亞裔人口占比的7%。所以根本沒有種族配額也不用擔心，相反，實行平權法案的哈佛大學對亞裔的錄取是逐年上升的。
聽眾何先生提問：每年10億美元的損失是如何得出的？大學實行平權法案後，是否會為了招收更多代表性不充分群體的學生，而降低錄取標準？
張奧：首先關於10億美元的報告是通過專業機構，引用政府公開數據經過對比研究後得出的結論。
（其報告鏈接如下：
https://equaljusticesociety.org/wp-content/uploads/2019/10/ejs-impact-prop-209-mwbes.pdf）
加州州政府、多個城市的女性和少數族裔擁有的企業失去的公共合同
另外，從何先生致電提問中能感覺到，何先生是堅信“Merit-Based”的人。他認為，美國社會應該是無論性別、族裔是什麽，只憑借能力高低，來決定機會的歸屬。然而實際上，有一點可能能對您的價值觀，同等學歷的情況下，亞裔的失業率是遠高於白人的， 無論是本科生、研究生還是博士，尤其是高等教育這方面。也就是說美國整個社會是有反種族歧視大遊行在進行，大家反的是什麽，反的就是從教育、從公共雇用再到公共資源分配領域的以白人價值觀為取向的評判標準。所以我們有時，很多的歧視是隱形存在的，比如在喬治弗洛伊德葬禮上，那位黑人民權人士所說的，希望他們能把膝蓋從我們的脖子上拿走。就是我們需要有平權法案拿走隱形的歧視。
其實美國社會從來不是僅有“Meri-Based”的國家，很多東西還是因為你的膚色、種族和族裔會被歧視。像何先生提到，有的人考分能力不夠就不該上好的大學，但是您有沒有想過，有的人就出生在單親父母家庭，就生活在犯罪率很高的社區，這些孩子從小可能參加過的葬禮比參加過的婚禮更多，難道這些孩子就不值得有更好的機會獲得就業，從而改變家庭命運嗎？另外別忘了，除了拉丁裔和非裔族群中有這樣的問題，亞裔，華人群體中也很多樣性。有何先生這樣科技行業新貴，可能有房有錢，可有不少人從事餐飲、美甲等服務業，在公立學校做老師，在公司裏做普通工作，年薪6萬美元以下，他們也需要幫助，無論在供公司就業、教育還是外包合同上面。
亞裔群體也非常多樣性，像菲律賓、越南、泰國裔群體，他們更多集中在服務業，他們的孩子高中輟學率非常高。還有印巴裔，有在可以行業做高管的，也有開Uber或者自己開雜貨鋪的自雇者。其實像印巴裔人，他們反對平權法案和ACA 5的就非常少，因為他們因為自己的膚色、宗教，品嘗過在美國社會中的歧視和玻璃天花板。所以美國從來不是一個色盲（Color-Blind）的國家，大家需要平權法案這樣的機制更好地向有色人種、女性等代表性不足的群體傾斜。
馮弘美：我只是再補充一點，在美國50個州，有42個都可以實施平權法案，只有8個州限制實施。在禁止平權法案的一些大城市，例如舊金山，亞裔企業主得到公共合同的比例，比像芝加哥、亞特蘭大等實踐平權法案的城市還要更少。平權法案其實還可以讓亞裔和華人社區獲得更多的公共就業機會，何先生提到，平權法案會讓一些並不合格的人得到機會，這其實是有誤區的。ACA-5只是將種族和性別作為很多因素之一，去考慮和衡量。
在美國，有史以來是有很多種族和性別方面的歧視與偏見。亞裔社群也沒有被放過。尤其是是疫情蔓延的情況下，我們可以看到對亞裔社區有不少攻擊，不只是在種族仇恨方面，還有在就業方面，我們也非常需要有更多公共資源和項目能幫助我們社區更快恢復。
最後我想與朋友們分享一個故事，在華人權益促進會，我們是有51年歷史的民權組織，我有一位同事叫陳珊妮，她是在舊金山長大的，她父母也是工人階層。那她從小也看到了很多移民家庭面對的問題，比如語言方面的障礙，還有移民家庭的孩子比別人更難得到一些機會。這些成長過程和她面對的困境也是成為了她和她生活的一部分。
陳珊妮在哈佛大學期間參加支持平權法案的活動
陳珊妮認為“我是誰”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最基本的問題，也是一個必不可少的部分，包括她自己作為亞裔美國人的驕傲與挑戰，都是關於這個問題的一部分。因此她在申請大學的時候，她把自己的經歷和故事寫進申請書裏。但是她也知道209法案禁止了學校考量一個人的種族背景等因素。所以最後她把包含這些內容的申請書提交給了哈佛大學，並被順利錄取。在哈佛大學期間，陳珊妮也一直積極投身於支持平權法案和多樣性的事業。我們推動ACA 5就是為了讓更多的華裔能夠把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挑戰完整地講述出來，用於申請大學或獲得更多機會。
（點擊可以更多了解關於陳珊妮的故事：從哈佛到加州，華裔女學生告訴你平權法案的真相）
張奧：我還想補充一點，現在在華人社區裏現在也有不同的聲音。通常父母、家長們，更多是持保守一些的觀點的，但是他們的孩子往往有不一樣的想法。他們也會抱怨說，怎麽我們的孩子會支持平權法案，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們這麽努力去反對是為了他們好嗎？其實這是因為他們的孩子在美國接受教育，更了解美國社會所倡導的多元化和多樣性，孩子們並不覺得父母的行為是在為他們好。
那麽作為父母，是否也應該反思一下自己，更多的去接受美國的現狀呢？我們現在能看到，在支持平權法案的行列中，有舊金山州立大學的張華耀教授，還有馬裏蘭大學的亞裔研究教授Jenelle Wong，他們都指出ACA 5不是種族配額，華裔學生絕對不會受影響，大家一定註意甄別反對方提出的不實信息。另外，加州公立大學的系統中，有9個大學校長也是支持平權法案的，希望把平權法案重新帶回加州。（編者註：目前加州大學、加州州立大學已經發佈聲明，支持ACA 5的立法。）
加州大學校董會一致同意支持ACA 5
主持人問題：亞裔機構有哪些支持ACA 5？
馮弘美：我們亞裔作為少數族裔，我們沒有辦法僅靠我們自己去倡導我們的權益，我們必須緊跟其他社群一起聯盟，才能更好地推動民權主義。到目前為止ACA 5已經得到了很多來自不同族裔、職業的民權組織和民選官員的支持。其實僅僅在亞太裔社群中，我們已經收到了250份支持書。ACA 5 是一個Solution，是一個解決方案，它並不會制造更多問題。
（文章鏈接：超過250個組織和個人支持ACA5議案，超過50名亞裔組織和領袖支持）
聽眾問題：我認為兩位的觀點也有些片面，我看到有高中生編程反對ACA 5的情形，你們怎麽看？
張奧：我認為ACA 5 真的可以解決很多問題。而問題中提到的高中生編程反對ACA 5的事件，其實這些編程也很有問題，就是那種一鍵發送郵件給議員的功能。結果導致有議員一天收到超過兩萬封郵件，但是這並不是真正的Lobby的過程，而是像郵箱被黑客攻擊一樣，這樣的行為並不能真正反映社區裏真實的聲音。
我想再跟高中生們說一下，其實亞裔和少數族裔我們一直都是平權法案的受益者，我們也會一直受益。特別在美國，越是頂尖的高校，其實越有內部Legecy的項目，比如校友推薦、大額捐贈、院長提名等等，這部分的錄取比例非常高，他們就完全把少數族裔還有來由中產及中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排除在外了。通過Legecy體系，有校友推薦就會有很高的幾率被錄取。所以有了平權法案，我們還可以擠壓Legecy的名額，為少數族裔和女性打開上升階梯，撕開名校的利益閉環。
還有一點就是，在加州，平權法案被禁止以後，原來很多可以給亞裔的獎學金，像BIA和NSF都被取消了，我們也看到，包括反對ACA 5的不少家長也質疑，為什麽這些年給亞裔、華人孩子的獎學金少了，其實平權法案被取消正是這個問題的原因所在。所以希望大家擦亮眼睛，真正去了解ACA 5的內容和平權法案對少數族裔能帶來的幫助，再去進行選擇。